第11章 她终于见到了父亲(1/4)
「离乡」
一切都要等到多年后再回头时，杨烟才能清楚地知道，在十三岁这年，她先后失去了阿艮、父母和教导她的师太师姐们，也就彻底告别了无忧无虑的童年。
下山后她本应听从师太吩咐一直向南走，远离定州。
可她性子执拗，偏偏还想知道那些大家刻意瞒着她的究竟是什么？无论如何要亲眼去瞧瞧。
她换上黑色棉缁衣，腰上系了麻绳，束起男子发髻，往脸上抹了泥灰，又捡了块石头揣在衣兜里，在晨光中悄悄靠近了定州城。
定州城已一片破败，城外驻扎着西辽的营帐，城门前和城墙上来来回回巡逻着辽人士兵。
站在城外的松树林子里，即使隔了很远，杨烟还是一眼望见了城门上悬挂的数颗头颅，头颅已不知悬了多久，人脸因冰冻却还是清晰的。
她终于见到了父亲。
是悬着的头颅中最中间戴红缨盔的那个，曾经的将军，后来的刺史，现在的，战犯。
定州刺史通敌卖国引来战乱，罪大恶极，却又提前迁走了全城百姓，在抗辽中坚持斗争到最后一刻才将空城拱手相让。
没人知道这矛盾行为背后的个中细节，但一罪即抵消所有。
人们经历的是实实在在的流离战乱，而城墙上的悬着的二十将士头颅，只是一种展示国家屈辱的装饰。
为西辽人不齿，也为汉人唾弃。
那些无头魂魄漫野游荡着，永远无家可归。
刺史夫人亦被千夫所指，人们惧怕胡人，却在逃难中仍不忘砸了刺史府，以粪水将貌若天仙的夫人泼了满身。
而这外表温柔却性情刚烈的女子，当夜便梳洗干净，为亡夫殉了情。
从此后无数午夜梦回，杨烟总要回到雪夜中的城楼，看到母亲在父亲尸身前服毒自尽的场景——这是之后她在流落时听流民们口口相传的故事。
而这对亡命夫妻却早早将孩子送走藏好，那唯一余孽，本应作为战利品被献给西辽将军，现已被辽兵斩草除根。
杨烟呆呆地望着身侧每隔几棵树贴着的一张告示，完全不像她的人脸上已被画了刺目的鲜红叉号。
告示上说她死了，不知是不是辽兵为了完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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