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(4/5)
他这么说的时候,默默地从紫梁河上看出去,看着北方。他感觉到胸口中有东西在翻滚,像是腥浓的血。
“撞着人了!长眼不知道用么?紫梁街上你就敢骑马?”一个富家公子模样的人感觉到背后马喷出的热气,转身破口大骂。
他猛地住了口。他背后是一匹雄骏的黑马,披着金色菊花纹样的马衣,夔雷纹的纯黑大氅一直盖到马臀。夔雷纹和金色菊,在下唐都不是平常百姓可以用的东西。
“雷依瀚……雷依瀚……”
“也许这么说太玄了。”修士抬起头对着拓拔笑了笑,“不过世上的事情,常常都是这样,有的人求得太急切,最后什么都得不到,有的人放弃了,却又得到了。其实得得失失又算什么?最终还是都要失去的,只可惜很多人在得得失失里面失去了自己的心。”
拓拔和他对视,努力想要从那双年轻快乐的眼睛里看进去。修士倒是没有回避他的目光,他耸耸肩膀,继续磨刀。拓拔只看见了单纯的快乐,和无忧无虑。
“若是磨刀,用水要足,干磨会留下痕迹的。要从一面磨,两面磨会伤你的刀刃,还要单从一个方向打磨,否则也很损刃口。”年轻的修士边磨边说,看来那个汉子是个初上手的磨铁人,修士是个指导他技术的老师。
他年轻的脸上多了郑重的神情,双手托着刀捧给拓拔,“虽然说起来那么悲伤,可是终究逃不过呢。”
“将军其实已经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了吧?世上多数的人,都是凡俗的人啊,你追着的东西,明知道不应该,知道最后都是一场空虚,可是还是忍不住要去追索。就这么追着,追着,得到了,又失去了。”修士将一罐清水淋在刀上,雪亮的刀锋耀人眼目,“然后人就死了。”
“夫子?”
拓拔接过刀,默默地弹着刀锋。
“是好刀啊,”年轻的磨铁人淡淡地说,“不如让我来教你一些磨刀刃的小办法如何?”
烈鬃琴嘶哑的声音像是追着他从远处飘来,他闻见草原上的风,那股淡淡的青草味。他想起父亲亲手刻的木娃娃,拿一根马尾挂在家里帐篷的门前,那表示他的身高,每一年父亲就会稍稍把木娃娃提高一点,摸着他的头说:“雷依瀚又长高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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