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宋神宗赵顼(1/5)
躺在福宁殿的龙床上听着更漏声,忽然想起十五岁那年的夏天。父亲刚被册立为太子,内侍省连夜把我们从濮王府搬进东宫。我抱着自己抄的《贞观政要》穿过垂拱门时,月亮把青砖地照得像撒了层盐。
那会儿我还不叫赵顼。祖父仁宗给我赐名仲针,说盼我像医家银针般能除世间沉疴。我五岁开蒙那天,乳母张氏偷偷抹眼泪,说小王爷生得单薄,怕吃不了读书的苦。其实我最爱往资善堂跑,韩维先生讲《孟子》时总把竹戒尺拍得啪啪响:\"仲针你说,"民为贵"作何解?\"
庆历八年的雪特别大。我趴在暖阁窗棂上看宫人扫雪,忽然听见父亲在廊下跟司马光说话:\"介甫那篇《上仁宗皇帝言事书》,针儿竟能背下大半。\"我缩了缩脖子——昨夜偷溜去父亲书房被逮个正着。那封万言书在书案上摊着,折痕处还沾着我的墨渍。王安石说\"因天下之力以生天下之财\",这话像火炭似的烙在我心口。
治平元年开春,父亲登基那天出了乱子。我捧着玉圭跟在仪仗队后头,突然听见礼官变了调的喊声:\"官家晕倒了!\"太医令说这是\"风疾\",母亲高太后把药碗摔在丹墀上:\"先帝托付的江山,官家怎舍得\"话没说完就昏了过去。那夜我在福宁殿外跪着,宫灯把影子拉得老长。父亲醒来头句话是:\"把《资治通鉴》最新卷拿来。\"
韩先生教我读《盐铁论》时,我总走神。西北军报说党项人又犯边,三司使却总说国库空虚。有次在庆寿宫请安,听见曹太后跟母亲嘀咕:\"针儿这孩子,看奏折比看话本还勤快。\"其实我是惦记着王韶的《平戎策》,他画的那幅河湟地图,被我夹在《孙子兵法》里半年。
父亲病情反复那三年,我常在夜里被召去垂拱殿。有次他咳着血问我:\"若让你主政,先治标还是治本?\"我答得太急,袖口扫翻了药盏。父亲却笑了,蜡黄的脸映着烛火:\"记得你八岁那年,非要把蛐蛐罐埋在梅树下,说等来年听它们破土\"
治平四年正月初八,雪粒子打得宫瓦簌簌响。我跪在龙床前,父亲的手比玉圭还冷。他最后说的是:\"该改名叫顼了颛顼帝的顼\"外头突然炸响惊雷,母亲说那是龙驭上宾的天兆。可我分明记得,父亲咽气时,我攥着的那截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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