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南宋孝宗 赵昚(1/6)
我这辈子啊,最记得建炎元年那个飘着桂花香的秋日。那天我正蹲在越王府后院的青石板上斗蛐蛐,忽听得前厅传来噼里啪啦的脚步声。管家老吴慌慌张张跑过来,膝盖磕在假山石上都没顾得疼,一把扯住我六岁的小身板就往正堂拽。
\"大郎快些!宫里来人了!\"老吴的嗓子眼直打颤。我手里攥着的蛐蛐罐子摔在地上,那只刚赢了三场的\"黑将军\"蹦跶着逃走了。正堂里乌泱泱跪了一地,我爹赵子偠拉着我扑通跪在青砖地上,额头抵着冰凉的砖缝。穿紫袍的宦官展开黄绫时,我闻见一股子沉香味混着汗酸味。
\"诏曰:太祖七世孙赵伯琮,聪慧仁孝,可入宫教养\"后面的话我记不清了,就记得娘亲的帕子捂在嘴上,呜咽声像被掐住脖子的猫。临上马车前,我爹往我怀里塞了本《孝经》,封皮上还沾着昨夜的雨水。那年我六岁,从越王府的赵伯琮变成了宫里养着的\"普安郡王\"。
宫里的日子比越王府的蛐蛐罐子还憋闷。每天寅时三刻就得在资善堂坐直了,史浩师傅的戒尺敲在楠木案上梆梆响。窗棂外头刚透出鱼肚白,我已经把《论语》背到\"为政以德\"了。官家每月初一十五来看功课,我跪在青砖地上回话时,总瞧见他赭黄袍角下露出的鹿皮靴尖——那靴子真亮,能照见我发颤的睫毛。
建炎四年春分那天,我十岁生辰。宫里照例赏了金丝枣糕,我捧着食盒往福宁殿谢恩,正撞见张婕妤牵着个七八岁的娃娃出来。那孩子穿着和我一样的绛纱袍,腰间玉带竟比我多镶了颗明珠。后来才晓得,官家又接了宗室子赵伯玖入宫。那夜我在被窝里咬着棉被哭,想起史师傅说\"天家最忌独苗\"。
绍兴二年开春,史师傅教我读《资治通鉴》。读到汉宣帝掖庭旧事,老头子突然把书卷一合:\"大王可知何为"立长立贤"?\"我盯着案上跳动的烛火,手心里全是汗。窗外海棠花被夜风吹得扑簌簌响,像极了那日张婕妤鬓边的绢花。
要说真正的凶险,还得数绍兴十一年那个盛夏。秦会之带着三大营兵马来资善堂查检,说是要寻什么\"逆书\"。我跪在院子当中,看着侍卫们把平日读的《武经总要》全扔进火堆,史师傅花白胡子气得直抖。秦相公的皂靴停在我眼前:\"郡王日日研读兵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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