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朝那些事77《西厂妖眚案》(1/6)
成化十三年春,京城的柳絮刚沾了护城河的冰面,顺天府的捕快王顺就被班头踹开了值班室的木门。檐角铜铃在夜风里碎成一片,他攥着半块没啃完的炊饼,望着班头腰间晃动的鎏金腰牌,后颈的寒毛直竖——那是西厂的飞鱼纹腰牌。
“西城坊三连毙,仵作说伤口像被犬齿撕咬,却寻不着半根兽毛。”班头陈老七的袖口还沾着夜露,压低的嗓音里带着不耐,“汪督主今早砸了刑部的茶盏,你清楚如今西厂的规矩。”
王顺的炊饼“啪嗒”掉在青砖上。自去年西厂重开,锦衣卫的诏狱都空了大半,街头巷尾但凡有人敢议论“妖眚”二字,转眼就会被缇骑拖进灰扑扑的官轿。上个月巷口卖炊饼的老张,不过说了句“夜里听见似人似狐的哭声”,第二日全家就被发卖去了岭南。
二人踩着露水往西城走时,更夫正敲第三遍梆子。青石板路上散落着几瓣早开的海棠,王顺忽然想起妻子秀娘今早说的话:“巷口李娘子昨日撞见个戴青面鬼面具的人,怀里抱着个死孩子——那孩子脖颈上的齿印,和前街刘屠户家闺女一模一样。”
西城坊的民居透着股说不出的森冷。三间相连的瓦房前,仵作正蹲在门槛上擦汗,看见陈老七腰间的腰牌,慌忙跪下:“三位死者都是独居,脖颈处有三排犬齿状咬痕,喉管被扯断,但屋内没有挣扎痕迹。最怪的是……”他咽了口唾沫,“张货郎的账本上,最后一页画着个歪扭的‘眚’字。”
王顺举着烛台凑近墙壁。剥落的墙皮上,用指甲划出的“眚”字歪歪扭扭,末笔拖出长长的血痕,像是临死前的挣扎。陈老七突然揪住仵作的衣领:“这字你可告诉过别人?”仵作连连磕头:“小的只敢跟官爷说!”
更深露重时,二人蹲在城隍庙的香案后。陈老七摸出半块发霉的炊饼,忽然压低声音:“你可记得,成化十二年秋,崇文门外来了个卖唱的瞎子?他唱的《妖狐传》里说,黑眚出,锦衣卫的腰牌要沾人血。”
王顺的指尖掐进掌心。他当然记得,那瞎子第二日就被西厂的人割了舌头,扔在护城河喂鱼。更记得上个月在锦衣卫诏狱,他亲眼看见一个少年被灌了药,披头散发地学狐狸叫,只为坐实“妖狐惑众”的罪名。
“老七,你说这‘眚’字……”他话未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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