斗笠下的困重影(8/19)
的绳子已磨得发亮,绳结处还卡着半片干茶叶,恰与药泥里的焦山楂碎瓣颜色相契。当第二壮艾火在足三里穴腾起暖意时,采茶女惊觉腰间的紫痕似乎淡了些,药泥里的焦香顺着呼吸沉到胃脘,竟让她想起许久未有的饥饿感,就像被雨水泡透的茶田,终于盼来一缕拨云的日头。
“明日换药时,”叶承天熄灭艾条,看着药泥在紫痕处洇出浅黄的印子,“焦三仙要炒到‘外焦里生’,就像您采茶时掐尖要留一分嫩,治病也要留三分胃气。”他说话间,檐角的雨水恰好滴在药钵里,余下的焦三仙粉泛起细小的漩涡,恍若脾胃经络里的气血,正随着这草木的焦香,一圈圈化开沉积的寒湿。采茶女摸着腰间渐渐退热的药泥,忽然觉得肩头的竹篓绳结,似乎也不像平日那样硌得慌了——原来这人间的药香与火候,从来都是照着农人的生计来的,就像炒茶要等锅气,疗病也要等这草木与人体的气息,在时光里慢慢酿成一味对症的良方。
叶承天弯腰往竹篓里放那株小树苗时,晨露正从医馆檐角滴落,在树苗根部的红土上溅起细响。三寸高的陈皮树幼苗裹着浸过药汁的棉纸,主干上的青褐色树皮呈不规则纵裂,细细端详竟像幅微缩的人体经络图——蜿蜒的纹路从根部向上舒展,在右侧腕骨对应的位置分出三道细枝,恰合足太阴脾经“循胫骨后,交出厥阴之前”的走向。
“种在茶园入口的老青石板旁。”他指尖抚过树苗上两枚青刺,刺尖泛着琥珀色的光泽,“晨雾重时,树皮会渗出淡淡油香,比晒干的陈皮更带些草木初醒的锐劲。”采茶女接过竹篓时,树根上的红土蹭在她掌心,混着篓底残留的明前茶碎,竟透出股清苦与辛香交织的气息——那是方才煎药时,茯苓与陈皮在药罐里腾起的雾气,早已悄悄渗进了这株小生命的根系。
她的指尖无意识摩挲到树干中部的尖刺,忽然怔住:三枚青刺呈三角状分布,间距恰好对应着中脘、章门、期门三穴的位置,刺尖微微下弯的角度,竟与脾胃募穴的取穴手势别无二致。树皮在指腹下粗糙而温热,像块天然的经络铜人,那些藏在《黄帝内经》里的文字,此刻正以草木生长的方式,在她掌心跳出鲜活的注脚。
“去年霜降移栽的小苗,”叶承天看着她发亮的眼睛,“你看这树疤,”他指着主干上环状的纹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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